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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清河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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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招標只剩四天了,咱們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這幾天多虧了你。”白雲飛下班前對我說道。

“沒事兒的,都是我的分內工作。”白雲飛為了工作方便,給我配了一臺筆記本電腦,我保存好最後修訂的標書,便關了電腦。

“你一定要保存好標書,這幾天你回去好好休息,三天後再來上班,四天後咱們一起去招標現場,拿下西郊!”經過這麽多天的辛苦勞動,白雲飛有些興奮。

我們商量好了,白雲飛和我各自保存了一份標書,我的這份是我們一起商定後得出的最佳標書,至於他那份,我不知道是跟我的一樣,還是另一份不同的。我沒有問他,也許他有計劃b呢。

對於白雲飛給我的這三天假,我十分珍惜,因為這幾天我確實也太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也許他也同樣休息,只是他和我不一樣,不會把疲憊表現出來罷了。

第二天早上,我依舊是六點就醒了,這半個多月以來,我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醒,坐最早班的公交車去公司上班,每晚也回來得很晚,白雲飛提議在公司附近給我租一間房子,房租由公司報銷。我拒絕了,這樣的事,要是再公司傳開了,我怕我的名聲會變得和何蘭一樣。

本想著今天好好的休息一會,卻一點福氣也沒有,怎麽也睡不著了。

起來以後,發現隔壁的小情侶今天也休息,一大早便在廚房裏叮叮當當的煮早飯了。兩口子倒是客氣,見我出來,喊我一起吃早飯。我更加不好意思了,便推說自己有事出門了。

站在小區門口,我也不知道往哪裏去,正看著路上的車水馬龍發呆,電話突然響了。

接了電話,裏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我有些奇怪,一時間也沒有猜出來是誰,那頭便又說話了,“江小姐,您有時間嗎?”

“您是……”

“呵呵……”那頭傳來幾聲幹笑,“我是前幾天跟你見過面的伍清河啊,江小姐還記得我嗎?”

我吃了一驚,伍清河為何會給我打電話?!

我立直了身軀,“您好,伍小姐,我記得您的,您找我有事嗎?”

“沒有什麽大事,不過我覺得跟你很投緣,想見見你。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伍清河客氣的說道。

我聽著伍清河的聲調裏似乎有著曲調,絕不像她自己說的什麽和我投緣,便知道這事和沈暉脫不了關系了。心想罷了罷了,遲早的事,今天終於來了,便點頭應道,“我有時間的,不知道伍小姐什麽時候想見我?”

“你在哪裏,我過來找你好了。”伍清河問道。

我報了個地址給她,約好了時間便掛了電話。

到了約定的地方,我早早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了,沒一會兒伍清河便過來了。今天的她看起來和前兩次見她不太一樣----她這次穿著的很隨意,但是那身衣服也絕對是價值不菲的,透露著一股休閑的貴氣。也更加凸顯出她的淡然隨性。

我站起身來,向她笑道,“伍小姐您好。”

“你好江小姐,馬上要招標了,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約你出來,你們白總也願意放人?”伍清河十分幽默。

我笑道,“伍小姐是咱們的重要客人,什麽時候約見咱們都得把一切事物停下來聽您指示。”

伍清河噗嗤笑了,“我哪兒有什麽指示,江小姐這是在笑話我呢。我今天來……”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和藹的笑笑,“我今天來呢,其實沒有別的事,純粹是想和江小姐聊聊。”

“不知道伍小姐想聊什麽,還想在煙京耍嗎?我還是可以為伍小姐當導游的。”我故意岔開了話題。

“我上次聽周老爺子說你還有白總並著我們沈暉都是校友?”伍清河開始進入主題。

“是這樣的,我和白總是校友,沈總是我們鄰校的學長,但是考我們學校的研究生。”我硬著頭皮答道。

“那你以前認識沈暉咯?”伍清河一雙秋水剪瞳盯著我問道,眼睛裏似乎要揉出水來。

“認識呢。”我知道對著伍清河撒謊的話智慧更加引起她的懷疑,還不如坦誠的回答,但是我也賭一把她不會問我從前和沈暉的關系,便劍走險招的問道,“聽說伍小姐和沈經理已經訂婚了?你們看起來好般配。”

伍清河略帶得意的笑了笑,“還沒呢,又是誰亂傳的消息!我們不過是普通的處著朋友呢。”

“那看樣子也不是很遠的事情了。”我自我解嘲般的笑了起來。

“唔,你說的是。”伍清河也大方的承認了自己和沈暉的關系,以方便自己後面單刀直入,“我認識沈暉也有兩年了,他能力很強,做事非常認真,也很肯吃苦。我們交往也一年多了,我們感情很好。”

“看得出來。”我連忙附和道。

“沈暉很願意跟我規劃未來的事,對於現在的事也是腳踏實地的做著,只是有一點,他從不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去。我這個人呢,倒也不在乎他的過去如何,我現在既然跟他在一起了,他以前哪怕是個殺人犯,我也不會在乎的,你說是嗎?”

“是的。”

“可是我又有些毛病,特別喜歡挖掘別人的過去,我也沒什麽目的,純粹是好奇。有次沈暉扛不住了,就跟我說了一些他以前的事。”

“哦?他說了什麽?”我也有些好奇,沈暉會把我們在一起的過去如何描繪給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恒牌公主。

“他說自己從前也談過戀愛,不過只是校園裏普通的愛情故事罷了。但是他在考研的時候遇到了家裏的變故,這個他詳細的跟我說過。”伍清河的臉色變得有些滯重。

我的心有些疼,我們那麽刻骨銘心的曾經,原來沈暉跟現任女友描述起來,也就不過如此。

“唔……他父母因為一些緣故,失去了過去的生活,母親更是鋃鐺入獄。兩年前,在獄中,他的母親生了重病。”

“啊?生了什麽病?現在怎麽樣了?”我著急起來。

伍清河的嘴角揚起了一絲不經意的笑意,“尿毒癥,不過現在沒事了,已經保釋出來了,一直靠著透析生存呢,在南方,大醫院也多,好幾個專家一直侯在她身邊,沒什麽危險,只要等到合適的腎源,就可以痊愈。”

“那就好。”我終於松下一口氣,沈暉的遭遇已經那麽慘烈了,要是他的母親再出點什麽事,那他肯定會崩潰的。

“這麽說,江小姐也知道他從前家裏的變故了?”伍清河狡黠的一笑。

“啊……”我突然發現自己又跳進了一個坑,不知道怎麽再往上爬,“知道一些,我和沈總是老鄉,所以也有聽說一點。他們後來具體怎麽樣了,我也不太清楚。”

伍清河抿嘴一笑,“兩年前我遇到沈暉的時候,他很落魄。”

即使是現在沈暉已經衣著光鮮的出現過在我面前,但是聽到伍清河這樣一說,三年前去南方找他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消瘦而失落的背影還是歷歷在目,一想到這個,我立刻心酸起來。

“他媽媽心氣很高,一進監獄就病下了,沈暉掙的所有錢都寄回去給她看病了,所以自己的生活都是節儉得不能再節儉,你既然認得他,也該知道他家從前也很不錯,他又是個男孩子,大大咧咧的,哪裏吃過什麽苦?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去他住處的時候,都被那裏的環境嚇到了,一個隔板屋,不到十平米,放著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在門口生了一個煤球爐子,他每天下班回家還要自己給自己做飯。我問他為什麽不換個好點的工作,總是留在工廠裏畢竟拿不到什麽錢。他跟我說,因為他每個月的錢都是用的一分不剩,他要是換工作的話,就會有一個月毫無收入,他會沒有地方住,沒有生活費,最重要的是沒法給他媽媽補助。一個有用之才就這樣一直屈尊在工廠炎熱的車間裏面做著苦力活。”

我看到伍清河的眼睛有些濕潤,雖說我也很是難過,但是怎麽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表示。只能強忍著發堵發酸的喉頭。

“他在工廠裏先是做手工,後來因為很勤快又很聰明,總是幫助別人修理機械故障,便做了修理工。”伍清河喝了一口水,“大概是真的太缺錢了,他一到周末就會在路邊擺個小木板,在上面寫著水電修理的字樣,想要做些私活,賺些貼補。那天我家的下水道正好堵了,物業師傅不在,我就自己開車出去找修理工,在一排修理工中一眼就看到了他,雖然穿著工廠裏滿是機油的工作服,看起來也很憔悴,但是他的頭發和臉都是幹幹凈凈的,手指也是修長幹凈的,完全不像那些老油條們。我叫了他,他出的價錢也很公道,我便帶他回我家了。他在掏下水道的時候,我給他倒了一杯水,便簡單的聊了起來,無意間知道他竟然是財大的畢業生,很是驚訝。問他為什麽會淪落在街頭做個修理工,他卻十分緘默,只是笑著告訴我自己在工廠裏也有正式工作。我當時正好缺個財務經理,便有意讓他到我公司來做事,也就十分留心他的談吐,發現他很有氣質,也很有思想。後來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了,我勸說他到恒牌做事,他確實很能幹,很快就做到了財務經理的位置。我們在一起以後,哥哥更是信任他,給他提到了財務總監的位置。他母親也由我們接了過來,現在病情也控制的很好。沈暉跟我說過,他能從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走出來,全都因為我。”

我楞了一會,勉強笑道,“作為老鄉,我也替他高興,更替他感謝你給他這樣大展拳腳的機會,你們在一起,以後會很幸福的。

“沈暉對人很坦誠,他的過去,我全部都知道,但是唯獨對於大學裏他說的那段戀愛,他總是絕口不提,有時候我無意問起,他都會刻意避開,一開始我也沒覺得那樣一段歷史有什麽,但是沈暉是個把不在乎的事掛在嘴上,把在乎的事放在心裏的人,他不說,說明他非常在乎那個人。”伍清河的眼神有些悲傷,有些無奈。

我越發的難過起來,連伍清河都這樣說,可見沈暉絕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樣,受不了壓力而離開我的,他母親生病這事,他提都沒有跟我提過。

“你既然認得他,我想你肯定也認得那個他不願意提起的人吧?”伍清河試探的看著我。

我猛地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道,“只是認得他,倒沒有見過你說的那個他不願意提起的人。”

“啊……連你也沒見過啊……看來他真的是要把這個人塵封在記憶裏了。”伍清河優雅的笑了笑。

“也許是伍小姐太過執著了。沈總不願意提起了,也許是真的想忘記了呢?您越提起人家反而越難丟開那段記憶。”

“看來你真的跟我很投緣,你說的也是我想的。”伍清河招手叫來服務生,把帳結了,我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她已經站起身來,“聊了一上午,我也該回了。看樣子你們的標書應該都準備好了,我們還差些呢,過幾天咱們可是對手了。”

“臺上對手,臺下,我們都是朋友的。”我客氣的說道。

“恩,改天請你到我們恒牌總部玩玩,你見過海嗎?咱們到海邊玩玩,還是那天的幾個人,好不好?”

“多謝伍小姐美意。”

“那我告辭了。”

伍清河略顯瘦削的背影搖曳著離開了,我坐在卡座裏卻再也忍不住淚水,沈暉吃了那樣多苦,卻一點也不願意跟我說,卻跟一個陌生的女人全盤托出,最後將自己的一生也給了她,究竟是伍清河才是他的宿命,還是他害怕再去面對我?亦或是我對於他的困難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我抖動著自己的肩膀抽泣,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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